飞扬的apple呀

所爱隔山海 山海皆可平

昨天太近,明天太远

嗨,我怎么又来了?

有个小姑娘,不鸣(点梗)则已,一鸣(点)惊人(要命)。憋了一个礼拜,就憋这么个东西出来,我自己也是很失望的,可是,这不能怪我,谁让你点这么个故事呢🙄

脑洞来源《超时空同居》,一个我在朋友圈求了资源,牺牲了看九辫的时间,看了一个半小时枪版的片子。电影好不好看我不予评论,就,硬着头皮东拼西凑了这么个东西,可能,跟谁都不搭噶。您笑纳🙃 @白爻 

名字起的不好,内容写的我自己也懵懵呵呵,欢迎评论区讨论,不接受掰开了揉碎了的讨论剧情,就这样😏

PS.字数有点多,主要我不信自己搞不出一发完的东西。🙊

↓不涉蒸煮,不上升,爱你们❤





0

2018年10月19号是杨九郎领证两周年的日子。也是他给妻子补办婚礼的日子。

为什么领证两年都没办婚礼?因为忙呗。俩人都忙,他大江南北的演出,她满世界的飞来飞去。

“翔子,你知道婚礼对一个女人的重要性吧?我跟你说,如果2018年你不能给我一个我想要的婚礼,2019年1月1号我就让你恢复单身。”媳妇特平静的在2018年8月18号晚上,确切的说,是8月19号凌晨,下了最后通牒——通过微信,因为彼时,他刚刚结束了和张云雷在济南的七夕暨合作五周年纪年专场演出回到酒店。还没来得及回味场面的火爆以及粉丝的热情。

杨九郎表示很无奈。他跟他角儿2018年的商演已经排的满满当当,根本没有很大段的时间计划、筹备婚礼事宜。

“领导,您看这事儿怎么弄啊?”杨九郎把手机递到张云雷面前。

“能怎么弄?筹备婚礼呗,你还有四个多月的时间。不然怎么着,您还真打算元旦那天去民政局换本儿啊,哥哥?”张云雷刚从浴室出来,用毛巾擦着头发,扫了一眼这个突然闯入他房间的不速之客的手机屏幕,心想,这不早晚的事儿么?

“可哪有时间啊?”杨九郎斜靠在张云雷的床头,“再说,元旦民政局放假吧?”

“也不知道你特么在忙什么,筹备个婚礼能占用你多长时间?连我这个单身狗都知道,有一种机构叫婚庆公司,但凡您把要求说清楚了,把钱给到位了,您就说想去欧洲某个皇宫办婚礼去,人都能帮您完成。”张云雷坐沙发上,继续擦头发。他这话当然是夸张的,但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是亘古不变的铁律。

杨九郎歪头看他一眼,转了个话题“今儿站的时间又挺长,胯骨和脚可还受得住?”

“您要真心疼我,现在就该起立回您自个儿屋去,好让我上床睡觉。”

“我搁这也不耽误你睡觉啊。”杨九郎翻一下眼睛,嘀咕着下地,“现在越发的矫情了,以前俩人一屋也没见耽误你睡觉。”

“你也会说是以前了。此一时彼一时,爷现在不是腕儿了么?”张云雷噎他。

“对,您不止是二爷,还是腕儿。腕儿二爷,您歇息,奴才不打搅您了——内什么,那我就把婚礼定在十月19号吧,整好北京场的时间也改了,您这俩月把胃养好了,到时候给我挡酒哈。”杨九郎晃晃荡荡开门出去了。关门声音之大,震得张云雷都没听清楚,他说婚礼日期是多少号。

虽说杨九郎跟媳妇也算得上是老夫老妻了,可既要办婚礼,必要的流程还是要走的。比如,婚礼前一天的那个叫Stag's night的派对就必不可少,不然社里交好的师兄弟也饶不了他啊。

杨九郎的这个派对,只请了真正的单身:祥林,玲珑,堂良and他角儿张云雷。

八个人在一个相对私人的酒吧里,闹到了凌晨两点,甫一坐下,杨九郎就眯着小眼睛说,想灌酒可着今儿来,明儿大家伙儿都手下留情,他家角儿没早几年的量了。为了使这话更具威胁性,他还特特的强调,“姆们角儿有句名言,叫,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哥儿几个可还都单着呢。”他不说这话,这帮单身狗没准还能手下留情——在座哪位受得了这威胁?

结果可想而知,杨九郎同志被灌得不知今夕是何夕。当然,其他人的胃里除了酒,也没进别的。最后,还是壮壮比较理智的发号施令“都回吧,搞到天亮,这婚礼都得搞砸。”

张云雷斜了一眼趴茶几上装死的准,不对,是新郎官儿“成,我送他,老阎你负责把大林稳稳当当的送回家,其他人,各自安好吧。”便薅着人的胳膊,一把扥了起来。“走吧,祖宗。”

张云雷把杨九郎连拖带拽整回杨九郎家的时候,已是凌晨三点。这位爷酒品倒是好,喝多了一不打人,二不骂人,就眯缝着他的小眼睛傻乐,乐多了看着也挺瘆得慌,张云雷索性不理他了,把人摁在沙发上转身进了浴室。

杨九郎躺在沙发里,看着那束顽强的打紧闭的浴室门里挤出来的昏黄的灯光,喃喃自语“磊磊,这可能是杨淏翔最后能为你做的了...”


(1)

2009年,八月某天。夜。

杨九郎穿着他的那套军绿色的短裤T恤,头戴被师兄弟戏谑“原谅色”的鸭舌帽,左手的腕子上是一根看上去很低调的小皮绳,他角儿在18年的四五月间送他的,没什么名头的礼物。斜挎一个黑色的书包,走在天津的酒吧街。

他行色匆匆,跟街上那些擦肩而过的略显颓废或迷离的神色比起来,特别的格格不入。他当然不在意这些,他只是在找一个叫“夜色”的酒吧。终于在走到这条街的尽头的时候,看见了他梦寐以求的那两个字。

推门进去,门口很非主流打扮的男孩儿微笑着迎上来“哥,您几位?”

“啊?哦,我自个儿。”

“那,您跟我来,我给您找个座儿。”小伙儿热情的服务。

“内什么,我想坐,离舞台近点儿的地方儿。”杨九郎解释“听说,您这的驻唱很厉害。”

“可,舞台周围,都是大台,有最低消费的。”男孩儿一脸难为情。

“嗨,我当什么事儿呢,至于您这么为难。最低消费是多少,我就出多少不完了?”

“好嘞,哥哥,您这边儿请。”男孩儿眉开眼笑的引着杨九郎坐到了正对着舞台的位置,所谓“大台”不过是四张沙发围着一个圆桌。“给我来杯今夜不回家。”

“啊?”男孩没听太真切。

“啊,你们这现在还没这个酒,那,给我来一杯您这儿的调酒师最拿手的吧。”

“诶。”男孩儿转身去吧台的时候,看了一眼杨九郎,眼神很是耐人寻味。

杨九郎没来得及解读那孩子的眼神,因为,他期待的身影,正走上舞台,坐到立麦后边的吧凳上,顶着一脑袋浅咖色的卷毛,身穿一件艳红色的T,橙色窄腿裤,脚蹬耐克当季最新款的运动鞋,红色。杨九郎眯缝着小眼睛,笑了。

“咳。”台上的泰迪头清了下嗓子,“欢迎各位,光临夜色。我先给您唱首歌——”

“给我一个空间
 没有人走过
 感觉到自己被冷落
 给我一段时间
 没有人曾经爱过
 再一次体会寂寞
 曾经爱过却要分手
 为何相爱不能相守
 到底为什么
 早知如此
 何必开始
 欢笑以后代价就是冷漠
 既然说过深深爱我
 为何又要离我远走
 海誓山盟抛在脑后
 早知如此
 何必开始
 我还是原来的我
 ……”

“原来的我!”杨九郎自言自语的吐出这几个字的时候,男孩儿正端着一杯颜色简单的鸡尾酒过来,“哥,熟客啊?”

“啊?”杨九郎一愣。

“看着您眼生,可您认得这酒呐。”男孩儿的语气里不无奉承。

“您说这酒...叫原来的我?”杨九郎了然,这不是巧了么,这不是。

“对啊,您不是说……哦,哥,您说的是这歌啊?对对对,这歌可是够老的,能叫上来名字的...都对中国流行月坛很了解。”男孩儿本想说暴露年龄什么的,又觉着摸不清楚人脾气的情况下,不能乱说话。

“我么?嗨,我是个乐盲。只不过,我有一朋友,这歌唱的倍儿好。”

“比我们台上这位唱的还好?我跟您说,我们台上这位,您别看他年纪不大,可是个行走的中华曲库,但凡您能叫上名儿的歌儿,没有他唱不上来的。”男孩儿语气骄傲。

杨九郎心想,我知道。嘴上却说,“您这可夸张了啊。远的咱甭说,近二三十年,中国流行乐坛蓬勃发展的这二三十年间,出了多少歌儿?”

“这还真不夸张,不信您点啊。”被客人一激,男孩都忘了服务员该有的语气了。

“哦,我可以点歌是么?”杨九郎问。

“那当然,只不过,点歌费用略贵。”男孩儿说。

“您是怕我没钱买单是怎么着?打我进来就几次三番的提钱?你就告诉我,点歌的钱,算不算这最低消费里。”杨九郎佯怒。

“算算算,哥,您别生气,我这不是把该说的都给您交代清楚了嘛。”男孩儿换上一张谄媚的笑脸。

“我点什么,他唱什么?”

“对对。”

“鹬蚌相争。”杨九郎吐出四个字儿。

“嘛?”男孩儿突然觉着自己听力不太行了,怎么今儿这位爷说的话动不动就听不清楚。

“没听清楚?”杨九郎从挎包里掏出便签本和水笔,刷刷刷写了四个字,撕下来,又从钱包里掏出5张05版的红色毛爷爷,一并递到男孩儿的托盘里,“给他。”

“好嘞。”男孩心虚,他来夜色上班有阵子了,张磊没被哪个顾客难住过,可今儿这位操着京腔的爷,点这个是神马东西?又看了一眼纸下边压的钱,朝舞台走去。

杨九郎靠在沙发里,微抬头,笑眯眯的看着两个男孩的互动,两手攥成拳头——他不确定,台上那人,会不会驳他的面儿。



(2)

张磊看了一眼服务员指的座位,是个白面馒头——他近视,虽然不是很严重,但是在酒吧这种晦涩的灯光下,两米开外基本就人畜不分了。微蹙了下眉,点点头。走回立麦后边儿,把吧凳往后挪了半步,站的笔直。

“接下来,乐队老师,可以休息一下儿了。我前面儿这位客人,点了鹬蚌相争。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您点的是个太平歌词?呵呵,在酒吧里点太平歌词,您也算前无古人了。”

“这位先生可能是行家,所以我也不敢唬您,这曲子,赶巧儿了,我还真会。只不过,唱太平歌词的专用乐器我手边儿没有,我就击掌而歌了。唱的是不是您心里的那个调儿,您多包涵——”

“正月里阴天渭水寒
 出了水的河蚌儿晒在了沙滩
 半悬空落下鱼鹰子
 紧翅收翎往下扦
 那鹰扦蚌肉疼难忍
 蚌夹鹰嘴两翅扇
 打南边就来了渔翁一位
 有一位渔翁是来到了岸边
 他倒说欢喜欢喜真欢喜
 捉来蚌儿下酒鹬子换钱
 有鹬鹰落下了这伤心的泪
 叫一声河蚌儿要你听言
 早知道落在了渔人手
 倒不如你归大海我上高山
 你归大海饮天水
 我上高山乐安然
 这就是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你是伸头容易是退头难”

泰迪头说话的腔调跟当年回社里的时候一般。软软诺诺,小心翼翼。唱的,也跟他记忆力里的一模一样。

杨九郎仰头把杯里的鸡尾酒喝光,叫服务员“给我来瓶伏特加。”

“啊?”男孩儿连忙捂住张得有点大的嘴,“哥,这酒,一般单独来的顾客,都按杯点。您已经满足最低消费了,不用凑数的。”

杨九郎低头想了一下自己的酒量,“成,那先来一杯吧。诶,小兄弟,台上那位,几点下班儿?”

“他差不多要待到我们打烊。”

“那成,谢谢您了。”

张磊回休息室换了衣服件衣服出来的时候,看见点鹬蚌相争那位还在原来的位置上,只不过由坐着改成了趴着。服务员告诉他,那位爷点名儿等他。“哥,您,还醒着吗?”

“啊?”杨九郎迷迷糊糊的抬起脑袋,笑眯眯的看着人“磊磊,你下班了啊?”杨九郎喝醉了么?没有。至少,没有面上看着那么醉。

这一声“磊磊”唤的张磊一激灵。“哥,我们打烊了,您,明儿请早?”他略顿了一下,斟酌着开口。

“啊?打烊了?那咱回家吧。”杨九郎傻笑着站起来,拉起张磊的手。

“哥,哥,您撒开。”张磊挣几分,杨九郎的手指就缩回去几分,然后就生生的把人拽出了夜色。

“磊磊,家往哪边儿走?”杨九郎顿住脚步,回头问。

张磊见出了工作的地方,便敛了客气的面容。猛劲儿从杨九郎的魔掌里挣出手来“哥哥,您有点儿玩儿大了啊。五百块钱就想包小爷也是想瞎了心了。该干嘛干嘛去吧,爷不奉陪了。”转身就走,大步流星的。

杨九郎被这话戳了一下,心想猫科动物这脾性原是与生俱来的啊。见人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他就亦步亦趋的跟着。

走了百十多米的距离,张磊终是站住了脚步。回头拿眼瞪他,“哥哥,您怎么着?是无家可归了么?”

“嗯。”杨九郎点头。他看着几乎擦着鼻尖的这人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笑眯眯的接着说“我不是天津人,在这没亲戚朋友,就来玩儿,然后,丢了身份证,然后……”

“您打住。您哪儿的人我不管,您来天津干嘛我也管不着,我只知道,您若没地儿去,我可以受累送您去派出所,估计人民警察会很乐意帮您安排住处的。”张磊拿眼尾扫了他一下。

这一个细小的动作看痴了眼前人。杨九郎怔怔的说“我又没犯事儿,去什么派出所啊。那不是给人民警察添麻烦么?”

“您,刚才,试图用五百块钱包我一宿,您那五百块钱还是之前点歌的时候花过一次的。”张磊耐着性子解释。

“谁说要包你一宿了?一宿哪够啊?”

“嘛?您还真敢承认?还不够?您那五张当美元怎么花着?”张磊挑起眼梢,瞪着杨九郎。

“额?不不不,磊磊,你误会了。我意思,你听我说哈,我吧,跟家里闹翻了,身份证什么的也没带,随便买张票就跑天津来了。在这边儿,没亲没故的,你就收留我一阵子呗。”杨九郎说的极其诚恳。

“您不是出来玩儿吗?您不是丢了身份证吗?”张磊缓了脸色,离家出走这种事,还真是天下少年的共同嗜好。

“那,我一张嘴就说我离家出走,也不合适吧?”杨九郎继续装可怜。

“您这样貌,恕我直言,也不像还需要靠父母养的岁数啊。”张磊说的比较含蓄。

“嗨,就是家里有几个钱儿,日子本来过的吧,顺风顺水的。突然说要我娶一个面儿都没见过的姑娘,那我能答应么?”杨九郎瞎掰。

“啊?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搞包办婚姻呢啊?”张磊一脸惊讶。

“可不么,我这不就不同意么,就跑出来了么,然后...磊磊,你到底乐不乐意收留我啊?”

“这……我就是一臭打工的,也没个像样儿的住处,怕您看不上眼儿。”张磊面露难色,他租的那个小房子,实在寒酸。

“那哪儿能啊,您肯收留我我高兴都来不及呢。”杨九郎欢欢喜喜的跟着张磊回了他那个拢共十来个平方的小出租屋。说是欢喜,心里也难免怨念:个死孩子,这么没有戒心,一个萍水相逢的人,随便编个瞎话就能跟你回家了!



(3)

进了张磊的小窝,杨九郎才明白为什么张云雷会没有戒心。这房子,要是哪个贼摸进来,都得哭着出去。除了一张达不到双人标准的双人床,一个衣柜,一个两用的桌子,桌子上一个CD机,和一摞子的CD,一把椅子,再无其他。

“磊磊,你在酒吧驻唱,薪水很低吗?”杨九郎有些心疼的问。他从来没想过,那几年的张云雷日子过的这么艰苦。

“还成吧,要是天天儿能有您这么阔绰的老板,就更好了。”张磊微笑,“您饿么?我可以给您煮面。”

“别总您您的了,我叫杨淏翔,你可以叫我翔子。”杨九郎伸出右手。

“我叫张磊——嗨,您都知道了。”张磊伸出右手,跟杨九郎握了一下。

我知道。杨九郎心想,我还知道你叫张云雷,在2018年会火的一塌糊涂,因为我是你内时候的搭档,说相声的搭档。

“内什么,你就见天儿煮方便面吃啊?”杨九郎问。

“也不,这不是太晚了么?大半夜的,也没处买吃的去不是。”张磊从衣柜里翻出一件T恤和一条运动短裤递给杨九郎“冲个凉去吧。”他指了一下卫生间。

杨九郎换了人的不太合身的T恤和运动裤出来的时候,床已经铺好了——张磊把原本紧贴着墙的床往外拽了点儿“今儿晚上,只能凑合一下了。好在我瘦,您,也不算胖。”

杨九郎心想,对,胖瘦这个事得看跟谁比,“对,我也觉着我不算胖,照比孙越他们不差远了?”

“谁?”张磊问。

“哦,嗨,没谁,我一起玩的一大辈儿,特别胖,忘了您不认识了。”

“哦。”

张磊进浴室冲了凉出来的时候,杨九郎已经自动自觉的上床了,紧贴着墙那边儿,小半个身子悬着,他知道这人睡觉不喜欢挨着墙,又有点比较严重的洁癖。

“噗,哈哈,我内缝儿要是留大点儿,您这会儿可能跟地上呢。哈哈哈。”

“啊?不至于,咱这厚度够,保准能卡住。”杨九郎自我调侃。

“你往这边儿点吧,我用不了那么大的地方。”张磊关灯上床,想了想问“您在北京,经常去德云社听相声?”

黑暗里的杨九郎瞪了一下眼睛,他想看清身边这人的表情,却一无所获。“嗯,也不算经常,偶尔去。”

“哦。”

“怎么了?”

“没事,睡吧。”张磊翻身,留给杨九郎一个消瘦的后背。

再睁眼睛的时候,天光大亮。杨九郎没想到这一晚睡得这么沉,竟是一觉到天亮的。

他侧身看着睡在旁边的人。浓密的睫毛像两把刷子搭在一双凤眼上,这双眼睛,睁开的时候,不知道撩了多少人的心。更不知,有几人,是入得了这双眼的。

“看什么呢?”张磊突然睁开眼睛,目光灼灼的撞进杨九郎的眼睛里。

“看你,真好看。”被人识破偷窥,杨九郎也没害羞,索性来了一波表白。

“用你夸我?”张磊坐起来,“起吧,带你吃早餐去。”

“诶。”

杨九郎没想到,将近中午,还能吃到“早餐”,却在看到张磊跟老板聊的热火朝天之后明白了,这是预留的啊。

“估计您昨儿是没少喝酒,今儿醒酒了,是怎么个打算啊?”张磊撂下碗筷,问的一本正经。

“磊磊,你这是在撵我么?”

“啊?也不算,离家出走终归不是啥值得表扬的事儿,何况您都这岁数了。有啥事跟家大人好好儿说呗。实在不行的话,就结呗,跟谁结不是结呢?”

杨九郎想说,那为啥不能是咱俩结婚呢?这句话在脑海里一蹦出来,吓了他自己一跳,于是他说“那你为啥离家出走呢?”

张磊愣了一下,“谁跟你说我离家出走的?”

“你租那房子确实不咋地,但是,你桌子上内CD机,可不是便宜货。你身上穿的带的,也没有一样儿地摊儿货。包括你手里的手机,也是iPhone最新款,别人我是不知道,但你要跟我说你是一穷人家的苦孩子,我是不信的。”

张磊笑笑,“既然不想回去,咱得弄个床去,俩大老爷们儿挤那么个小床,实在别扭。”

在杨九郎的坚持之下,俩人不止换了个大双人床,还搬了小半个超市回张磊的出租屋。锅碗瓢盆一应俱全。本来就不大的屋子被塞了个满满当当,张磊坐床边儿愁眉苦脸“我跟你说,你可别指望我给你做饭吃,我不会。”

“没指望你。我会。我这赖您这儿蹭住,再蹭吃就不合适了。您上班赚钱,我在家给您洗手作羹汤。”杨九郎说的特文艺。

“噗,我怎么听着我像捡了个田螺姑娘似的。”

“我是田螺哥哥。”杨九郎眯着眼睛笑。

俩人在张磊的出租屋里吃的第一顿饭是黄焖鸡米饭。虽然,杨九郎因为不咋地的胃已多年不吃米饭。杨九郎媲美大厨的手艺瞬间折服了张磊。他一边儿塞了满嘴的鸡肉香菇一边儿说“要不,你就跟我过得了,你要求别太高,我估摸着差不多能养活你。”

“我是直的。”杨九郎一脸认真。

张磊愣了半分钟,一口饭喷在了杨九郎脸上“谁特么说你是弯的了?”随后,笑的前仰后合。末了,抬手擦了一下眼角说“我知道你是直的。”

末尾这句,似喃喃低语,杨九郎死活没琢磨明白说的是什么。



(4)

一个星期之后,杨九郎得出结论,这货“守财奴”的属性也特么是先天性的。

张磊一周七天,去八个酒吧驻唱,错时错点儿。一点儿不带浪费时间的。他背个吉他,穿梭在天津城区的酒吧街。夜色是最后一站,呆的时间最长,也是离出租屋最近的。于是,杨九郎就在夜色找个安静的角落,等着赶场归来的张磊坐在那个吧凳上。或唱《原来的我》,或唱《心云》,有时候也唱《流年》,《爱似流星》。他很少弹吉他——在夜色几乎是不弹的。果真像第一晚内个孩子说的,这人真就没被撂在台上过。但凡你说的上名字的歌,最次也能唱上几句,然后神态自若的鞠躬,说抱歉,这歌没唱好,您下次来,我保准给您唱个全本儿的。

酒吧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点歌的人也是什么品行的都有。偶尔遇到个装孙子的,张磊就端酒杯说话,把人喝的直往桌子底下钻才算完。

“你这酒量,都是这么练出来的啊。”杨九郎躺在宽大的双人床的里侧,问的小心翼翼。

“说的好像你知道我啥量似的。”

“磊磊,你准备一直这么飘着啊?”杨九郎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杨九郎在2009年的天津呆了小一个月了,他不知道自己是被谁送来的。倒不排斥这么离奇的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略有遗憾的是,时间点稍微靠后了。每次看见蓝胖子他都忍不住的想,如果真有一台时光机带他回到过去任何一个年份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回到2006年,就老老实实的当个高三狗,不勾搭任何人,然后好好的上大学,然后努力的进德云社,然后默默的等着他的小师哥回归。

因为来的诡异,他猜想回去也会很突然。所以,日子过一天,他心里的惶恐就增加一分。他有很多话想跟09年的张云雷说,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这跟马上要举办婚礼的杨九郎竟有些相似。

说什么呢?说“张云雷,我爱你。”可他拿什么爱他?回到09年的杨淏翔虽然还没是杨九郎,而且这里没有德云社,没有师父,没有相恋十年的女友,但是,也没有杨淏翔的未来。他怕他说出“爱”的下一秒就莫名其妙的被送回沙发上去。

中国人有个很奇怪的观念,即便领了证,受法律保护了,只要是没办婚礼,就可以把自己往“单身”那堆儿里划。至少,他一直是这样的。这两年,跟张云雷跑遍了大半个中国。机场、高铁站、各个城市出名的饭店……都有他俩出双入对的身影。以至于,他常常分不清楚,哪是戏,哪是真。

可,即将举办的婚礼,就像年少时卡在喉间的那根鱼刺,总会在特定的时间蹦出来,提醒他那个他不愿意去面对的事实。

“翔子,翔子,哥?”张磊拿手在他眼前晃了好几下,“想什么呢?想的这么聚精会神的?”

“想你。”杨九郎抓着张磊的手,放在左胸口的位置上,突然就湿了眼眶“我特么为什么要回到这个时候?为什么就不能再早点儿呢?”

“啊?为嘛早点儿?再早点儿我还没到夜色呢啊。”张磊任由手被抓着,贴到人胸口。

“对,不能再早了,再早你太小了,搞不好再把我当成变态了。”杨九郎像是在跟张磊聊天,又像是自言自语。

“翔子,你怎么了?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定定的看着他。

“啊?啊,没事儿。我突然想起个事儿,你内时候问我是不是常去德云社听相声还记着不?”杨九郎彻底回过神,却依然抓着张云雷的手。

“记着啊,你说不算常去。”

“我,要去德云社说相声了,你要不要回去?”他问的是“你要不要回去”。

张磊把被攥着的手往回缩,“我要不要回哪儿去?”

“要不要回德云社啊?你是德云社早期给我师父,也就是你姐夫压场,倒二上台的小辫儿,张云雷。没有什么拜师仪式,但你的太平歌词、莲花落、评戏都是他手把手教的,艺名儿也是他给取的,不是么?”杨九郎死死的攥着张磊的手。

“你……”张磊被杨九郎这些话打懵了。他没想到这人会突然说这些话。或者,没想到,这么快。

“你甭管我怎么知道的,你跟我一起回北京吧。这些…这几年,师兄弟的太平歌词都是跟着你的录音学的。”杨九郎想,既然有那么多不确定不可知的东西,他索性来个将计就计,看看若把人带回北京能是什么样儿。

“我本来也不好奇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但是,杨淏翔我告儿你,在你开口说这些的时候,就表示,你,该回去了。”

张云雷费力的抽回手,转身背对着杨九郎说“睡吧。”

第二天,张磊很早就起了。他把杨九郎从床上薅起来说要带他吃遍津门美食,当做给他践行。

杨九郎起初是拒绝的,他没打算走,或者没打算一个人走,践什么行。何况,他对所谓津门美食没兴趣,他唯一感兴趣的只有眼前这个十七岁多的男孩。他想在这个年份里,把张磊带回北京,带到师父面前。当然,他并没想过,这个时候的北京,有一个20岁的杨淏翔已经被德云社招收了。

晚上到夜色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这孩子今天没去酒吧唱歌。即便到了夜色,他也是以顾客的身份。

张磊问他要喝什么。他想想说,“原来的我。”张磊噗的笑了,说,根本没有这酒,一般遇到客人说上招牌的时候,服务员都会随着客人的心情,就说您给个什么名儿就是什么名儿。

点了两瓶啤酒。张磊说,“翔子,明儿,你就回吧。没有人能改变命运的安排,无论是谁。”

杨九郎举瓶跟张磊的碰了一下,说的大大咧咧“你小小年纪怎么还迷信呢?哪儿有什么命运不命运的?所有你想得到的,都得靠你自己去争取。”

张磊仰头灌了一口啤酒,说“你,知道我多大么?”

杨九郎嘿嘿笑“知道啊,你92的,现在才17岁半。”

张磊笑笑,说“翔子,我最后,再给你唱个歌吧。别再点什么鹬蚌相争了啊。”

杨九郎说“你会的太多了,我听过的都没你会的多,你就随便唱一个吧。反正,是你唱的我就爱听。不过你别说什么最后啊,搞得以后就不见了似的。”

张磊撂下酒瓶,起身朝舞台走,临跨上去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杨九郎。

张磊站在麦前说“今儿,第一次自己花钱唱歌。还有点儿小兴奋。唱一首不太唱的歌吧,《拥抱》来自五月天,送给九萌。谢谢你,给我这一个月。”




(5)

“杨淏翔,杨九郎,你特么再跟这装死,爷不止替你挡酒,还特么替你入洞房去,你信不信?”张云雷就差大巴掌往人脸上招呼了。这人是睡死过去了么?叫了半拉点儿了,还是一副要醒不醒的死样子。

“啊?!”杨九郎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脑子里还盘旋着张磊的《拥抱》。“磊磊?领导?”他看着眼前这张逐渐放大的脸,确定了后边儿的身份。“我艹,这特么什么情况?”

“你特么终于舍得醒了。叫你昨晚逞英雄,给我挡酒。怎么不喝死你。”张云雷起身,去给杨九郎冲了杯蜂蜜水“喝了,然后去洗个澡,精神精神,一边儿吃点儿面包,一边儿看看新郎官的流程,时间不算宽裕。”

“内个,领导,你非在这个时候叫醒我干嘛,我还有话要跟你说呢。”张磊在台上叫他什么?九萌?

“杨淏翔,你特么是睡傻了么?有什么要跟我说的话不能当面儿说?非要在梦里说——你放心,我肯定不拐你媳妇跑。”张云雷接过杨九郎手里的空杯子转身往饭厅走“你丫麻利点儿。”

杨九郎揉着有点酸的脖子起身,走进浴室的时候还在想,就做个梦么?不是真的去了09年的天津?

“磊磊,你在夜色驻唱的时候,是不经常唱《原来的我》开场?”他扬声问。

没有听到回答,是或者不是都没有。张云雷坐餐桌旁,把撕碎的面包,一口接一口往嘴里送。

“我跟你说,翔子,酒宴的时候,你别像护犊子似的把我往你身后拽,我这搭档办个婚礼不容易,我今儿喝多少都喝不死人,听见没?”坐在去新娘家接新娘的婚车的副驾里,张云雷第两百遍的提醒。

“嗯,没谁能真灌你,你自个儿也掂量着点儿,实在不行,大林小黑他们都能帮你。不介我昨儿不白喝那么多酒了么?”后座儿的杨九郎说。

车子停在新娘家楼下。

“翔子,你知道么 没有人能改变命运的安排,无论是谁。”张云雷推门下车。

所以,你跟嫂子,你们俩好好儿过日子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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